而孙德裕,更是在震惊中上任。他在勇卫营郁郁不得志多年,当真没想到,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坐上了参将之位。
这一刻,他再想起蒋提督,那位面容清秀的太监,心间也有了几分钦佩,是他今日狗眼看人低了,他该死!
而勇卫营的将士们,这时才感到真正的害怕,慌忙认真了起来,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表现,今日没被提督选出去。但是被蒋星重选拔出来的那些将士,却是高兴得紧,他们知道,此后,勇卫营的天彻底变了,也不会再有人威胁他们。
孙德裕领旨之后,顷刻间如换了个人。不仅变得一滴酒不沾,还格外的认真,就是连从前叫人误以为废物的武艺,都变得格外厉害。不免勇卫营的将士感到震惊,私下议论孙参将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了舍。
而赵翰秋这边,和工部反复商讨之后,算出了陕西和辽东边境要修建的边防军事所需要的银两,共四百四十万两。
赵翰秋上报给谢祯,谢祯二话没说,看完之后便提笔准奏。命赵翰秋去户部提银,便安排东厂太监吴春威、郭维二人分别作为陕西边防军事和辽东边防军事的镇守太监。
二人动身之前,被谢祯单独叫去养心殿说话,好一顿恩威并施,两人都完全明白了谢祯的意思,陛下是要款项一分不少地用在刀刃上,绝不能叫银两被层层盘剥。
二人战战兢兢地应下。谢祯心中明白,吴春威和郭维的差事,是个相当得罪人的差事。
毕竟修建边防军事,款项便会经手许多人,工部、地方官员、采购商人、招募人丁的人等等,叫他们盯紧款项,无疑就是叫他们跟所有人的贪欲作对。
考虑到他们的安全,谢祯叫傅清辉给他们每人派了十名锦衣卫,用以保护他们,以及一些要紧事上差使。
一切都这般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,时间一日日过着。
自那日谢祯见过蒋星重后,时不时地便叫人往东厂给她送去一些吃食,发展到后来,谢祯凡是吃到御膳房味道好的东西,都惦记着给蒋星重送一份。但他也不敢送得太频繁,怕蒋星重疑心,基本隔个日才送一次。
这些时日谢祯都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找她,而蒋星重一面要忙着练习火器,一面要整理京官档案,还要操心京营的事,着实有些分身乏术,也许久没有挂宫灯,有时候忙起来,她真的是会想不起来谢祯的存在。
时间就这般过了一个月,这日上午,谢祯刚下早朝,回到养心殿后,却见之前暂代户部尚书事务,前几日刚刚转正的户部尚书吴甘来,竟然已经在养心殿门口候着。
如今的吴甘来,气质早已非往日可比,容光焕发,神色间满是蓬勃之象,宛如一棵已经破土而出,长势凶猛的竹子。
一见谢祯,吴甘来便跪地行礼,“臣吴甘来,拜见陛下。”
谢祯看看他额间细汗,不由笑道:“平身。刚下朝,你来得比朕还快,跑过来的?”
吴甘来从地上起身,不好意思地笑笑,再复行礼道:“臣有件大喜之事要告诉陛下,便急着跑来了。”
“哦?”谢祯已不知自己多久未曾听闻过喜事,边进殿,边向身边的吴甘来问道:“是何喜事?说来听听。”
说话间, 谢祯已在养心殿正殿的椅子上坐下,看向殿下吴甘来。
吴甘来行礼道:“启禀陛下,昨儿个夜里,有三名户籍为陕西的汉子, 送来了一顶万民伞, 是给文华殿大学士吴令台吴大人的。”
“嗯?”谢祯闻言眼露诧异, 唇边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。
给吴令台?吴令台确实很有脑子,但此人秉性不佳, 擅长做咬人的狗,再为他办事前,又贪污受贿, 怎么会有万民伞给他?
谢祯不由问道:“细说来听听。”
吴甘来行礼, 接着道:“那三名汉子说,他们来自凤翔府,是全城百姓万家出钱,资助他们上京送伞。他们来京已有几日, 但是不曾找到吴大学士的府邸,又不知道该将伞送去何处。只是听闻赈灾款项由户部拨款,身上盘缠所余不多,无法继续在京中寻找吴大学士府邸, 只好将伞送来了户部,千叮万嘱,务必将万民伞送到吴大学士手中。”
谢祯格外好奇,继续问道:“为何送伞?”
吴甘来唇边出现笑意, 行礼道:“回禀陛下, 吴大学士带头为陕甘宁百姓捐款的事,传到了陕甘宁, 百姓们心怀感激,认为是吴大学士救他们于水火,这才为吴大学士送上万民伞。”
谢祯闻言,唇边嘲讽的笑意消散,转而抿唇。
他静静地看着吴甘来,一时心间五味杂陈。
百姓们不懂朝堂博弈,更不知道吴令台带头捐款的真正原因。但是他却知道,吴令台带头捐款,一来是为了在他面前表忠心,要自救;二来是为了给自己及身后的阉党旧臣戴上高帽,叫建安党人无法再对他们进行围攻。
如此诸多因素,唯独没有一条,是为了百姓。
他只是打着为民请命,忧心百姓的旗号。可百姓信了,已然是将吴令台视